郭树清履新：狙击金融乱象不能“牛栏里关猫”

继保监会副主席陈文辉、证监会主席刘士余后，履新银监会主席的郭树清在2日的国新办发布会上再次针对资管业务统一监管发声：“由于监管主体不一样，法律规章也不一样，有关的规定也不一样，确实出现了一些混乱，导致了一部分资金所谓的脱实向虚，我们正在研究一个共同的监管办法。”

郭树清表示，对于部分交叉性金融产品，监管制度确实存在缺失，类似“牛栏里关猫”。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员董希淼对第一财经记者分析，“牛栏关猫”意思是看似有栅栏，但对猫基本没有约束。监管部门之间要加强协调配合、统筹，制订统一监管办法，最后才能实现“猫栏关猫”，压缩非法套利空间。

去年12月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要把防控金融风险放到更加重要的位置，确保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习近平总书记在日前召开的中央财经领导小组会议上也指出，要用好信贷增量，盘活资金存量，优化信贷投向，着力服务国家重点战略、重点领域、重点工程和国民经济薄弱环节，使资金真正投向实体经济。习近平还强调，防控金融风险，要加快建立监管协调机制，加强宏观审慎监管，强化统筹协调能力，防范和化解系统性风险。

显然，下阶段的金融工作重点在建立协调监管机制、防范金融风险、让资金脱虚向实。

理财管理新规基本成熟

由央行牵头，会同“三会”共同制定的资管业务统一监管办法近来颇受外界关注。

郭树清表示，商业银行、信托公司、基金公司、证券公司，包括保险公司都开展了资产管理业务。由于监管主体不一样，法律规章也不一样，有关的规定也不一样，确实出现了一些混乱，导致了一部分资金所谓的脱实向虚。

在他看来，部分交叉性金融产品跨市场，层层嵌套，底层资产看不见底，最终流向无人知晓，很大程度上缘于监管制度缺失，所谓“牛栏里关猫”。

一位资管行业资深人士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资管行业发展的风险点，主要是银行理财、信托等都存在刚性兑付的隐性环境，随着经济下行压力大、去杠杆、去产能等多重因素叠加，投资端的风险积聚，可能出现一些风险事件。

然而，由于刚性兑付的普遍存在，作为管理人，资管机构就成了风险的实际承担者，加上资管业务未按金融机构一般业务做资本约束、拨备计提，使得风险存在集中爆发的可能。

社科院金融研究所银行研究室主任曾刚向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目前资管业务监管要解决三方面的核心问题，一是资管产品的定位问题，即风险由谁承担，定位明确也有助于打破刚兑;二是操作层面的嵌套问题，微观上的嵌套会降低微观审慎监管的有效性，宏观上则容易使得风险在机构、市场之间传递，造成局部市场的泡沫和大的波动;三是监管规则需要统一，监管信息统一制度要达到实时的共享，让资金来源和去向都可以很清楚地被监控，变成相对比较透明的状态。

银行业资管业务主要在银行理财，去年年底银行业理财资金账面余额已经达到29.1万亿元。

“(统一监管)可以提高资管产品的透明度，也可以缩短这个链条，也可以使得所谓‘影子银行’去掉‘影子’，甚至可以减少一些资金隐藏于其他形式，逐步使它公开透明，使大家更放心。”郭树清在发布会上表示。

银监会副主席曹宇则在补充说明时透露，银监会正在研究制定新的理财管理办法，且已基本成熟，“我们在现有的规制基础上进行了系统梳理，针对当前的一些新情况和新问题，我们正在研究制定新的理财管理办法，目的还是要推动银行理财业务规范转型。”

做好“看门人”

重回金融系统的郭树清没有回避敏感问题，且依旧带有“郭氏风格”，谈笑自如。对于是否会主导“三会”合并等金融监管架构改革的提问，他用上了翻译小哥的“rumour”(谣传)来回应，被认为“四两拨千斤”。

作为银行业监管部门，在当天的发布会上，郭树清避不开的就是风险管控。从房地产金融到银行不良信贷风险，再到表外业务和互联网金融风险等，风险监管是银监会提得最多的词汇。

“银监会的监管放在首位的还是抑制风险，风险方面交叉风险、传统的信用风险都是未来监管值得关注的方面。”曾刚称。随着市场化水平的提升，银行综合化经营、多元化发展加快，一些创新业务的风险也在滋长。

面对银行表外业务的增长和非信贷资产的快速增长，银监会副主席王兆星表示，需要区分看待，并不完全是坏事。当然有规避监管、监管套利的成分，甚至也有一部分银行信贷资金没有转入实体经济而在金融体系内部循环。

对于这部分风险，王兆星表示，要促进银行信贷资金无论通过信贷渠道还是其他方式都能够切实进入实体经济;同时确保风险可控、透明;此外能够根据其风险，及时提足拨备，夯实资本，来抵御可能出现的风险。

对于信贷本身出现的不良风险，郭树清表示，在经济进入新常态、经济增长速度开始下降等的背景下，银行不良反弹是正常的，从国际对比来看，不良率并不是特别高。

根据银监会数据，截至2016年末，银行业金融机构的不良贷款率1.91%，商业银行的不良贷款率为1.74%。

在传统信贷中，规模超正常水平的快速增长，也会让监管对其风险警惕。房地产贷款自2016年以来的增长速度，引起了监管的注意。根据银监会的数据统计，2016年银行贷款大概1/4投向了房地产，新增贷款中有45%是房地产贷款。在新增的房地产贷款中，其中个人住房按揭贷款就占了很大一部分。

“居民部门总体来说，银行贷款不算太多，杠杆率不高，但是这样一个增速需要引起关注。”郭树清表示。

曾刚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目前情况来看，还看不到房地产贷款的微观风险，个人按揭贷款不良率几乎是各行业里面最低的，银行违约的风险并不突出。同时居民部门杠杆率比较低，债务负担能力空间还有。但是监管警惕过快加杠杆的潜在风险是应该的，未来金融方面要分地区、分类别采取不同的监管政策。

王兆星表示，今年的房地产政策，依然采取差别化的政策，对带有泡沫和投机性的房地产信贷需求要加以限制;对于一些房地产库存过大的三四线城市，在信贷上也要给予考虑;再有在城市化过程中，住房需求特别是基本的住房刚性需求，是改善老百姓居住条件的信贷需求，还是应该给予信贷支持的。

对于企业债务风险的防范，2016年银监会就推出了债委会的模式，各方共同化解风险，同时市场化债转股的落地，也为银行化解企业债务风险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九州证券全球首席经济学家邓海清评论，在金融监管方面，郭树清介绍了两点，一是坚决治理各种金融乱象;二是全面加强银行业队伍建设，真正让监管部门成为国家和人民放心的看门人和守夜人。

多年前，银行曾经历“躺着赚钱”的日子，不过在市场化进程加快等的背景下，银行业竞争也在加剧，“坐等客来”的业务模式并不可持续。

郭树清在会上就提出，要牢固树立以客户为中心的理念，不断改进银行服务，消除部分银行存在的“干活不弯腰”“坐地收钱”“只收费不服务”等“官商”作风。

“制度重要，但人的因素更重要。”在郭树清首秀当中也抓住了“人”为核心的要义，即使筑好了“篱笆”，守护人员的巡逻值班仍然是必不可少的，因此要求监管人员有责任心、勤勉尽职。

此外，郭树清还在发布会上明确，将重点整治关联交易、花样翻新的利益输送、重大经营管理信息隐瞒不报、违法违规代持银行股份等不良行为。

• 作者|李静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