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假装你懂得失败的价值

如果你对人类的创意与发明过程至少有些微兴趣，必定已听过下面这句话千百次：快速失败才能更快速学习，失败是创新的必要条件，我们必须先失败才能成功…。

事实是，我们大多数人对失败的态度是虚伪的。

我来说明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多年前，我有幸主持一个数位网路广播迷你会议，主讲人是《纽约时报》畅销书作家丹．品克（Dan Pink）。那天晚上，约七十人把椅子拉近一个大荧幕和网路摄影机，听品克谈他写的《驱动力》（Ｄrive）那本书中提到的研究。我们提出问题，由他回答。还可看到品克的儿子在他背后，围着一个剪成书形的大纸板在跳舞。那是个热闹、讯息丰富、很有趣的发表会。

那个活动显然很成功，我开始照样再来一次。这回我找到一个时髦豪华的地点，以及一大堆免费食物，都是想要和这个活动扯上关系的公司提供的。这回的来宾是畅销书作家马修．梅伊（Matthew E. May），他也是设计思维（design-thinking）的超级明星，以有关丰田公司的著作而著称。

有八十至一百人向我确认他们会出席，我知道这将是个盛大的活动。那一天到来了。活动开始时间超过十分钟后，只来了三个观众。是的，三个，红绿灯的数量也是三个，而我感觉自己也只有三吋高。

我觉得很丢脸，所以让网路摄影机转向，不要照到那些空荡荡的座位，以免马修看到很糟糕的出席情况。（我最近才告诉他这件事，我觉得他不以为意。）这个小型会议结束时，全部的出席人数大约是五人。无论采用什么定义，这都是个失败。

失败可能很有必要和很有价值，所以你可能会认为我会欣然接受它，当做是个学习机会。但是，我当然不是这样。在理论上赞美失败是一回事，当你本身就是失败的那个人，情况就截然不同了。所以我做了任何懦弱的人都会做的事。我删除了网路上所有和那次活动有关的内容。若人有人对我说：「对不起我无法去参加那个活动，后来进行得如何？」我只是告诉他们，马修棒极了（这是真的），以隐藏我的愤怒和挫败感。我担心如果让大众知道这个糟糕的情况，会破坏我未来规划的活动。

过了六个月，我才坦率向一群朋友承认这个失败。他们回应的意见听来很令人难受，但意外地很有助益。我了解到，第一个活动办得很成功，是因为受到我的社群很大的支持。第二个活动没有获得支持，是因为我筹备时自己一手包办。

这个体会导致我们创办了爱荷华创意高峰会（Iowa Creativity Summit）。马修再度来担任我们的主讲人，他吸引了大批观众，创造了迄今仍保持的高出席纪录。

由于我无法欣然接受失败并从中学习，于是我决定在我的播客（podcast）「创意栽培者」（The Creativity Cultivator），请所有来宾分享他们到目前为止最壮烈的失败，他们如何从那个失败中学习，以及他们如何克服失败，获得成功。我持续向许多人询问这个问题（他们都是成功创新的人），却发现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每个领导人都知道，若要成功，失败是重要且必要的条件。每个领导人都很自在地引用他人重大失败的例子，例如詹姆斯．戴森（James Dyson）的数千次失败经验。但是，几乎没有人愿意公开谈论自己的失败，而且许多人表现得好像根本不记得自己曾失败过。

就算我成功地让我的来宾说出失败的经历，他们通常会把它描述成，是由他们自己无法控制的因素而导致失败。只有少数人承认自己做了一些蠢事，并从中学到教训（因此我才选择把这些人的访谈放入播客内容）。请记住，我询问的这些人都是成功人士，照理来说他们应该不害怕别人的看法。

我明白了。领导人不希望觉得自己脆弱。他们希望尽量减少自己的失败。这样做可能看起来没有害处，但对领导人很重要的是，不仅口头上要接受失败，而且还要接受自己的具体失败事件。否则会导致四个严重的问题。

如果你不能接受失败，就无法和你的团队建立连结。虽然员工很不喜欢讨论自己的失败，但他们较有可能和愿意谈论自己失败经验的领导人建立连结。Ideasicle公司的威尔．伯恩斯（Wills Burns）告诉我，有一次他晋升到一个职位，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害怕承认这个事实，最后被迫离开那个单位。后来他发现，领导人只有在表现得好像自己无所不知时，才会显得软弱。毕竟，做任何事从未失败的领导人，如果不是异于常人，就是骗子。即使那个失败不能让部属借鉴，坦白承认它仍有助于与他们建立连结。

如果你不能接受失败，就无法从中学习。只有在你从失败中学到重要的事，然后进行必要调整，失败才有正面意义。否则你就无法从外部的观点学习，而且较可能一直不肯接受事实。当我坦率承认那糟透了只有五人参加的活动时，我很震惊地知道了别人的经验，并注意到那场活动有些面向是我之前从未注意到的。

如果你不能接受失败，就不会容忍他人的失败。领导人会公开说，若要创新就必须先有失败，但许多领导人会对失败或濒临失败的员工感到气恼。我在客户（以前的客户）身上看到这一点。当然，他们很清楚不能因为失败而惩罚部属，但他们的态度传达出明显而清楚的讯息，显示他们不高兴，这种态度会让部属闭口不言，不再做实验，并彻底破坏创意。

如果你不能承认失败，就会发现很难处理你自己未来的失败。这是很容易遗漏的一点，但它非常重要。忘记你的失败，会使得你下回失败后很难继续前进（你知道一定还会有失败的）。遇到问题时，我总会回想我人生中的所有失败经验。在理解到失败是家常便饭后，我发现较容易前进，并从惨败中学习。

我们对失败的虚伪态度，正在伤害我们的团队与公司。如果你是领导人，现在是你坦然面对失败的时候。是的，起初会很尴尬，但你会学到更多，并看到你的团队（和你）变得更强。现在就行动。不要不肯承认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