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迎:人才没用!
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副院长、经济学教授张维迎5月14日出席“重庆经济论坛”期间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人才由于是可以流动的,并不能构成企业的竞争优势;企业有没有能力留住人才,这背后的东西才是竞争力所在。
竞争要素
张维迎认为,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有五大要素:偷不去、买不来、拆不开、带不走和流不掉。
偷不去:不会被轻易模仿的核心技术、专利或商业秘密,强调政府对产权的保护。
买不来:有人说,人才是企业的竞争优势。张维迎说,不对,人才是可以流动的,不能构成企业竞争优势;有无能力留住人才,这种能力才是竞争力。比如,我国过去有许多大的电影制片厂,它培养出一个大红大紫的明星,这个明星并不是这个制片厂的核心竞争力,因为别的制片厂和公司可以出钱把这个明星买走,导致这些大制片厂越来越不景气。当然,人才流动与市场透明度有关,人才的价码如果是公开的,各企业就可以在市场上寻找自己所需要的最优秀的人。所以为什么在部分企业里,一些人得不到提拔,一旦被提拔就会被“盯”上,一盯上就有被挖走的危险。CEO宁愿让有能力的人永远默默无闻,也不让他抛头露面。
拆不开:张维迎打了个比方,一只鞋没用,一双鞋才有用,资源合在一起才值钱,能拆得开的都不值钱,这就要寻找一种互补性。国外的企业积累了许多这样的互补性,能保证员工的合作产生1+1》2》3的效应,而国内企业常常是2+2=4,就算每个人都是一流人才,如果组织起来效率不高,也不能形成竞争优势,这就是所谓的企业人才的整合效应——一流企业:一个诸葛亮领导两个臭皮匠,两个臭皮匠合成一个诸葛亮;三流企业:一个臭皮匠领导三个诸葛亮,三个诸葛亮合成一个臭皮匠。
所以,张维迎指出,企业需要的是优秀企业家,而每一项工作都要组织得连最普通的人都能胜任,当劳动力成本大大降低、产量大大提高时,才是成功的企业。
带不走:张认为目前中国企业的核心技术往往是由个人控制,外企则将核心技术保留在企业内部。比如,他对三九集团的赵新先要用“麦当劳”的方式搞中医健康诊所就持商榷态度。他说,可以设想,如果三九从国内空运几百个名医到国外,用不了多久,一旦这些名医在当地有了名气,有了稳定的客户,他们就会开设自己的诊所,而不是给三九打工。即使留在三九,他们的讨价还价能力也足以吸干三九诊所的收入,使得诊所根本无利可图。三九也没有有效的办法阻止医师揽私活赚钱。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中医医生掌握了技术,他随时可以带走,而“麦当劳”的小姑娘没有掌握技术,只能卖汉堡。
由此,张维迎觉得,国家允许知识分子兼职其实是个非常坏的制度,单纯对于企业来说是不利的,它实际上造成企业技术外溢的恶果。
流不掉:张维迎的解释是:前面的四种因素,都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发生变化,因此企业应进行持续的创新和变革,创造出竞争力资源,这比管理的作用还要大得多。中国企业里每个人都很努力,都在积累个人竞争力,让企业依赖自己,而较少考虑企业的竞争力,让员工依赖企业。这是激励机制有问题。
祖先可学
经常妙语连珠的张维迎教授此次也不忘再“爆”新观点。他说,有人总结中国人做不大企业是因为人与人之间缺少信任。但他从历史的角度,颇具幽默感地分析了中国企业做不大而又能把国家做大的原因。他认为主要有三方面因素:
一是皇权世袭。国家的产权界定给了皇帝,搞得好的话,皇室资本可一代代传给后代,国家的最高领导人就会有积极性,以长远眼光来考虑国家的建设。因此,企业领导人的任期很重要,任期应与其业绩挂钩。
其次是封建王朝中有很好的职业化管理队伍。张说,除了皇帝是继承的,所有大臣都是“职业管理者”,帝臣之间高度信任。大臣靠自己的能力获得地位和薪水。因受传统的四书五经锤炼,大臣相互之间认同度高,深谙为官之首、为臣之道,有良好的“职业道德”和“团队精神”。譬如曾国藩权力再大也不愿篡位,刘罗锅与和坤斗得再厉害,御旨一下,也得合作办事。中国目前的职业管理者与CEO之间就不能互相信任,职业管理者缺少的不是职业能力,而是职业道德。
封建朝廷也有其“企业文化”,这种文化保证了社会高效率地运转。张维迎说,“企业文化”的英语是glue,“胶水,粘贴”的意思,就是把企业里的人聚合在一起,从而使企业有竞争力。
张维迎乐观地表示,在历史上,中国就是个高度信赖的国家;加入WTO之后,中国人塑造中国企业的国际竞争力、做大企业,应该是充满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