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多数机构来说，最可怕的敌人来自组织外部。小店主憎恨沃尔玛(Wal-Mart)，无政府主义者踢碎麦当劳(McDonald’s)的窗子，环境保护人士联合抵制埃克森(Exxon)。只有在商学院里，叫得最响的批评者是那些拿着薪水的员工。
剑桥大学佳奇管理学院(Judge Institute of Management)的克里斯托弗•格雷(Christopher Grey)表示，商学院不能再继续出售“这样一个明显无法发挥其所说功效的产品”*。
斯坦福的杰弗里•普费弗(Jeffrey Pfeffer)和华盛顿大学的克里斯蒂娜•方(Christina Fong)对商学院教授道德的记录提出批评：“有些证据可以表明，商学院正在发出一种隐晦的信息，暗示不道德的行为是可以接受的。”**这倒并不是说，学生刚进校时就有多么正直：普费弗教授和方教授声称，至少在本科生中，商学院学生的作弊行为比其他科系的学生多。
在此之前，加拿大蒙特利尔麦吉尔大学的亨利•明茨伯格(Henry Mintzberg)也提出了严厉的批评观点。明茨伯格教授在他最近的一本书《管理者，不是MBA》(Managers not MBAs)(我曾于3月31日在本专栏中讨论过)中表示，应该在所有MBA毕业生的前额都画上骷髅头的标志，同时打上他们不适合做管理的警告语。
去年，期望报考MBA而参加研究生管理入学考试(GMAT)的人数下降。这的确清楚地证明，这些学者的悲观看法是正确的：商学院是失败的，除非赶紧变革，否则它们注定要遭厄运。
可是，情况并非完全如此。就拿参加GMAT考试的人数来说。确实，2003年的报考人数是比2002年少。但2002年的数字却格外地高，因为当时工作很不好找，因而许多求职者一边读MBA，一边等待就业市场好转。2003年GMAT考试人数可能较2002年有所下降，但却比2002年以前的任何年份都要高。
而那些读MBA的人通常会发现，这钱花得很值。《金融时报》的排名显示，顶级商学院的毕业生能挣到比以往多两三倍的钱。
那么问题在哪里呢？普费弗教授和方教授表示，问题就在于人们根据商学院毕业生赚多少钱来判断商学院是否成功。其实，薪水并不能告诉我们商学院讲授的内容有什么用，而且通过毕业生的薪水来判断他们是哪种人也不可靠。
就拿商学院所教内容的效用来说。以上提到的所有教育人士都认为，商学院教的东西错了。他们给年轻人和经验不足的学生一种印象，即管理是一种直截了当的过程，而不是模糊和不确定的。
如果商学院没有教MBA什么有用的东西，那为什么公司还会聘用他们呢？批评人士表示，那是因为简单。MBA已成为公司招聘人员的一个筛选过程。MBA的入学竞争非常激烈，而且课程十分辛苦。公司知道那些能通过课程的人都是聪明、有抱负、能吃苦耐劳的人。至于他们学了些什么，这没有太大关系。
管理咨询公司和投资银行招募许多非MBA员工，然后把MBA所学的内容教给他们，但所耗时间仅为攻读MBA学位的一小部分。普费弗教授和方教授认为，商学院应对此感到担忧。他们说：“变成麦肯锡(McKinsey)或其他一些咨询公司的小翻版，这似乎是一场必输无疑的比赛。”
我们该如何认真对待这种焦虑呢？那种认为我们不应纯粹根据毕业生所挣薪水的多少来判断商学院成功与否的观点有其可取之处，但如果认为薪水毫不重要，也是不正常的。无论人们怎样解释商业的目的，挣钱总应该占有一席之地。
道德问题更具有紧迫感。商学院是否对近几年来的道德水准下滑负有责任呢？它们应该对此感到担忧，就象每个与商业有关系的人都应该对此感到担忧一样。道德沦丧对商业造成的损害影响深远。猎头公司海德思哲(Heidrick & Struggles)的资深董事长杰拉德•罗谢(Gerard Roche)上周告诉我，一些年轻人现在已不愿当经理，因为商业的声誉已被玷污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对解决方法的建议几乎和管理学教授的人数一样多。普费弗教授和方教授认为，商学院有必要在建立职业标准方面向医学院和法学院靠拢。
但格雷先生不同意。管理不是一门职业。你想当管理者，不必非得有MBA学位不可。无论人们怎样看好各类管理实践方法，但没有一个能像医学上的治疗方法和药物处方那样可靠有效。
相反，格雷先生认为，应该鼓励学生去挑战管理和管理学教学所基于的每个假设。“投身于管理，或从事管理研究，就是在政治上和道德价值观上坚守某种立场，如对效率、生产力、或者利润率的追求，或者甚至是员工满意度或福利。”学生们必须思考，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高等教育的许多领域都缺乏资金和学生。这是个买方市场。高校的各个专业都必须提供学生所需要的东西，而学生最需要的，是能帮助他们找到工作的实践技能。另一方面，商学院充满了高素质的申请者，他们乐意支付数万美元来接受教育。不管怎么说，雇主们将为他们提供工作岗位。
商业是什么，应该代表什么，对此进行一次全面彻底的审视应该不会对学生有任何害处。商学院有着挺特殊的的地位，不过伴随这一特殊地位的是相关的责任，商学院应能在这方面表现得更有力一些。
* 《管理学习及教育学院期刊》(Academy of Management Learning and Education)，2004年6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