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投 | 疯狂老师张浩：我把娱乐圈的玩法用到了教育补习界

老师为啥不能穿得嘻哈一点？

 我觉得大多数人刚创业时应该都是一个简单的诱因，尤其是第一次创业的人。2005年我在厦门大学读研二，对于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如果说创业背后有什么宏大的动机，那也没有。纯粹是想赚些钱。想着能自食其力吧，也想着能为家里做些事情，证明自己的价值。当时想攒10万块钱，在老爸退休前买部车送给他。就开始做家教攒钱，教的是数学。

做着做着发现自己特别擅长做家教，而且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可能有遗传因素。我爸爸也是老师，家人亲戚有十几个都是老师。另外我比那些做家教的同学更努力，我发现他们基本都不备课，我是有备课的。我把家教做得很好，学生变多后，成立了快乐学习教育咨询工作室，自己教不过来就招一些师弟师妹跟着我。

做到2006年研究生毕业时，我手底下已经有了几百号学生，大概能赚100万吧。毕业后就没再去上班，觉得上班性价比太低了。那就创业吧。我把这些钱全部投进去，在厦门文屏大厦四楼租了半层下来，现在这个地方是快乐学习的总部。

因为这个过程中很多事情我们比较创新，所以很快赢得了市场认可。比如当时厦门本地培训机构很少有老师是全职化的，都是公立学校老师周末或假期时候带一下，但我做家教有自己的体系，招的也是厦大毕业生做全职。我们都特别年轻，很能跟学生打成一片，我们对自己的定位是“学生的朋友”。

我也觉得我们应该走一条跟公立学校不同的路径。学校是体制化的，我们是市场化的，我们不是取代他们，而是补充他们，这样你才不会造成他们对你的排斥和反感。有了这样比较清晰的定位，所以做到2008年的时候，快乐学习就做到了厦门地区第一。

公立学校是主线、正餐，我们是辅线、零食。他们追求系统化、严谨性，那我们就追求爆点、针对性。打个比方，如果中考数学有200个考点，那么公立学校必须把这200个考点都讲三遍。我们只要讲其中的20个最难、最精华、最能影响学生成绩的就可以了。但要把它讲到极致，来把学生的兴趣唤起，把学生的学习习惯和学习方法培养起来。

老师要成为一个受学生喜欢的老师。我的看法是，让学生先喜欢你，然后再喜欢你的课。学校老师很严谨，那你可不可以有趣一点？学生老师穿着一本正经，你可不可以穿得时尚一点、嘻哈一点？

我担不担心这样会喧宾夺主？如果课讲好了，这些东西就不算是喧宾夺主。课是最核心的。

2008年我带我们的老师去香港研究当地教育，触动特别大。香港是把娱乐圈的做法用到了教育补习界，对老师进行明星化包装。回来后我把我们的老师带到摄影棚拍个人写真，哇，那个单页发出来后学生疯抢，说从来没看到过补习老师可以这么酷炫。

大陆一直都比较保守，放不开，当然这也跟教育产业比较粗放有关系。产业的成熟一定是以高度白热化作为背景的，这个时候需要高度的分工。分工代表着更专业的协作，更高效的要求。只有分工才能做到更专业，更协同。 

事业太顺利了，然后就抑郁了

可能事业一直都太顺利了吧，2012年我陷入了人生低谷。我患上了严重的抑郁。患抑郁症有两个原因：一是2009年快乐学习从厦门发展到了上海，赚了很多钱，那时候又很年轻，你消化不了自己所取得的成绩，就开始自我膨胀；二是，你膨胀和迷失完了之后呢？你骨子里上还是对自己有追求的人，所以就不能接受那样的自己，就自我否定。那时候我经常问自己：“人为什么活着？”“活着的最大意义是什么？”

我相信“性格决定命运”，我脾气很倔。虽然知道自己得了抑郁症，看医生也不管用，吃药也不管用，我就要用自我调整来对抗精神上的抑郁，这也是我去主动去南极的原因。那是2012年12月上旬。

换个时空，反观自己，反观生命。这当中有了很多感触。你会发现自己太渺小了。在南极，你看到那些数千万年都没怎么变过的生态，当你站在它的面前，你会觉得你的生命太渺小了，活好每一天才是生命的最大意义。

回来之后，我做出了一个最大的改变，就是让自己站在讲台上重新上课。我2009年就开始不上课了，2013年又重新站在讲台上去，面对着十几个学生上课。站回讲台上的感受是找回初心，我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做这件事，是因为我骨子里是喜欢这个事情的，还有我应该去坚守什么。我带了一个暑假的课。

(2012年底在南极)

之后是快乐学习三年的高速成长，而到了2015年又进入一种非常稳定的状态。我是个喜欢冒险的人。一旦进入稳定的状态，我就会去打破平衡，进入另一种失控的状态。所以就跳进来做在线教育，做疯狂老师。

今年暑假我会再一次站回讲台，不是传统的讲台了，而是到直播间去上课。不过，心态已经跟上一次完全不同，你不需要去对抗自己那种不好的状态。这次更多是一种探索的心态，去突破自己的边界，探索直播这种形式。在K12教育领域，今天的直播是星辰大海，没有一家机构敢说自己做得好的。我愿意跃进这个茫茫无界的星辰大海里去探索，去发现。这是一种印证的心态。

老师是“网红”，我成了“经纪人”

我们今天服务于中国的独立教师群体，我们做的很多东西的路径我之前都有经历过。我知道老师在不同阶段就会有不同的痛点，这痛点需要用什么方式来解决。

先是家教，之后是工作室，等工作室越做越大，就有可能机构化，做成一家公司。但大部分人做不到，更多停留在1.0阶段，家教阶段，有人进入2.0阶段，建了工作室，少数人最后会把它机构化、公司化。

2015年开始从快乐学习花大力气做疯狂老师，从传统线下培训机构到在线教育机构。因为线下不论你再有穿透力，还是受很大的区域限制。你的穿透力穿透不到福州，更穿透不到南京、上海、北京。我们就很痛苦，因为厦门是个很小的城市，要面临师资团队的可复制性问题，管理团队的可复制性问题，还有一个市场的认知、品牌构建也需要时间，所以今天你看新东方、学而思也不敢说他们解决了可复制性问题。都是扩张复制之后，缓冲三年，三年后再很谨慎扩张一下，再缓三年。

但是，今天你再放在互联网上来看的话，你培养一个名师，他就完全可以有穿透时空的影响力。这个想象空间就很大。如果有100个名师，就有可能吃下整个中国K12在线教育这一块绝大部分的份额。

关于线上线下，我的判断是，10年以后，有可能各占半壁江山。假设K12教育是万亿市场，因为线下的高度分散性，再强的机构也不可能有太多的占比，而如果放在线上，前三名就会吃掉这5000亿的70—80％。第一名吃掉一半，那就是2500亿。

我们做“网红老师”也是基于这样一个思路。从理论上讲全中国的学生都可以上一个线上老师的课，这个具有无边界性。10个老师吃遍整个中国的高三数学，而这10个老师可能来自同一家机构。就像我们看韩国的很多明星都出自同一个老板一样，因为背后构建了一个很好的艺人培养机制。

所以，我们要搭建一个开放的平台，主角是老师，我们把自己放在“经纪人”的角色上。经纪人是什么概念？你是我的老板，而不是我是你的老板。你越出名、越成功我越开心，我的目的是把天下英才聚在平台上，让你赚大头儿，我跟每一个人合作，我从你身上赚的钱一定没你多，但我合作的老师多，所以我赚的比你多。这就是我们的机制。

金宗会是我们建的好老师社群，希望把中国最好的独立教师纳入这个社群里，形成巨大的蓄水池，再把这当中最塔尖的老师，一端输送到线下孵化器，另一端输送到线上直播，用经纪人的模式成就他。这个要求非常严格，能进入金宗会的老师是行业前30%水平的老师，而线下孵化器和直播的网红老师加起来不足金宗会老师总数的1%。

我始终认为好老师是教育体系中的最核心的，技术、科技都只是好老师的武装，无法取代好老师。

新航道上的一次“豪赌”

我们赶上了线下教育培训的黄金十年，接下来它会进入一个缓慢增长期；而线上这时候起来了，相信未来十年会是在线教育的黄金十年。现在线下教育培训还占到整个市场的95%以上，剩下不足5%才是在线教育的份额。所以说，能不能从上一条曲线跃上下一条曲线，再抓住新的黄金十年，这就考验了创始人的勇气、智慧、能力和决心。我们在做，新东方、学而思也都在做。

差别在于你将主体放在哪里，组织核心力量和核心人才放在哪里。新东方、好未来（学而思在其旗下）这样的巨舰是放一条小帆船下海，让他们去探索，自己遥控着这样一个小突击队。我是直接下来，留一批人继续往原先的路径开，我上小帆船。我坚信这条小帆船驶向的汪洋大海代表着真正的未来。在过去的航道上，我们是永远无法超过新东方、学而思了，但今天在新的航道上，我们未来是有可能超过他们的。当然这也是一次豪赌。判断对了，你就是牛逼的，判断错了那你也要认命。但是你不敢判断、守着当下，十年后一定不会大成。

要说对于未来趋势怎么看？我对K12教育培训从offline到online的迁移的趋势判断是基于两点：第一，对教师团队未来的判断。在公立学校就是上下班，在平台上就是自品牌；第二，对家长未来的判断。现在的家长主要还是去一家家看培训机构，会一直这样吗？不会。

你看打车行业，从路边拦车到用打车软件经历了两年，教育产业的信息化、互联网化已经落后于打车行业了。教育行业一直比较封闭和重决策，所以它的互联网化进程需要的时间更长一些，可能是一些比较轻决策产业的5到10倍时间，在线教育有可能需要十年。十年之后，一定不会是家长带着孩子去教育机构咨询，而会是基于互联网式的信息呈现，基于用户的评价来找老师。

至于说这一进程的快和慢，取决于很多因素，其中包括进入到在线教育行业的创业者的数量和能量。若是只有滴滴没有快的，在线打车市场的成熟度可能只有现在的一半，就因为有滴滴快的还有资本涌入加速了行业的成熟。

同样地，如果现在有更多有能量的人涌入在线教育创业的话，那是大家在承担用户迁移、用户习惯改变的推动作用，那么这个市场的成熟就会被大大加速。如果都觉得这个事情特别难，都不愿意去做，那么产业的成熟真的就会越来越慢。少量的企业、个体的力量想要去改变一个巨大的群体是很难的。

还有市场化平台的崛起，包括培训机构的崛起对公立学校、对体制的改变。比如现在很多老师流向了培训机构，这会反向刺激公立学校的改革，他们就会去思考怎么吸引人才留下来，这就需要改变老师的待遇，改变评级、评职称的方式方法。在K12这个地方，对整个管理体制的改变，包括机制的转变，我相信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趋势。至于到底有多快，这个不敢说。我觉得市场化的成长对体制一定是有推动作用的。

每次听说有更多有能量的人进入在线教育领域来创业，我都会很兴奋。第一，我多了一个高水平的竞争对手，跟高手过招是件很爽的事情；第二，换个维度来讲，这个人是我的战友，因为我们在一起培育新的用户习惯。我觉得，所有在这条路上探索的人，都值得尊敬，都在推动K12在线教育行业的成熟。